不论地点是在伦敦、纽约，还是香港、北京，拍卖行对于他们的客户其实只有一种态度：打动尽可能多的人对一幅画或者一个瓷瓶产生 尽可能强烈的占领 希望，然后在华丽 的厅堂之上，做一场尽可能猛烈 却看上去姿势 精巧 的追逐游戏，而终极目标 只有一个——最高的价格 。

　　主笔◎曾焱

　　现场的诱惑

　　大型拍卖会一般都选在周末开槌，目标 是吸引最大数量的大众 眼力——真正的买家并不关切 日程，周一还是周末对于他们没有什么区别 。

　　在正式拍卖前，通常有3天预展，有点像是暖场。拍卖公司会在一座城市里并非最好但绝对体面的酒店租下两三层大厅——如果是在北京，过去通常是港澳中心、亚洲大酒店，现在是嘉里中心、国际饭店和柏悦酒店。大厅被临时分隔成一个个小空间，上千件等候 拍卖的书画古董被遵守品类和专场摆设 出来。书画部分展场，开间往往是最大的，四处挂满名人书画，估价千万元的东西也近在咫尺，好像唾手可得。在那样的气氛 下，空气里好像也流动着诱惑。工作人员穿着深色套装，站立在展厅的各个角落——他们中的大多数都是临时租用的酒店人员或者职业学校的实习生——对每一个参观者维持 适度微笑。而那些真正首要 的拍卖公司专家，大多数光阴 都陪在一拨拨儿熟识 的潜在买家身边，将他们引到可能会要追逐的目标 之前。

　　至少在这3天里，这里看上去是全世界最平等可亲的处所 。从标价数百万上千万元的书画、瓷器到“估价待询”的传世珍品，无需购票，任何一位走进这个空间的人都被容许 在尽可能近的距离内观赏 ，不管你是看热烈 的，还是真正的潜在购置 者。如果想要翻看某一件书画册页，或者细看玻璃展柜里的大清乾隆年制青花瓷瓶，除了少数珍品需要 出示竞拍号牌，在大多数情况 下，只要提出请求 ，工作人员都不会回绝 递上一双白手套，满足观赏 者片刻拥有的乐趣。

　　在预展现 场，人流的密度会奇妙地维持 一种平衡，很难见到比肩摩踵的景象 ，但也不至冷清 。可能会在人堆里看见歌星、明星或者知名 主持人，和你站在同一幅张大千或者齐白石画前的人，也可能是一个刚刚对投资艺术品产生 兴趣 的煤老板，背包里装满现金。

　　——不管是清乾隆镂空转心瓶、《十八应真图》，还是《平安帖》、《巴人汲水图》，它们都无一例外地要经历 上面所描绘的3天展现 ，然后才被送到拍卖师槌下。

　　无论地点是在伦敦、纽约，还是香港、北京，拍卖行对于他们的客户其实只有一种态度：打动尽可能多的人对一幅画或者一个瓷瓶产生 强烈的占领 希望，然后在华丽 的厅堂之上，做一场尽可能争取 猛烈 却看上去姿势 精巧 的追逐游戏，而终极目标 只有一个——最高的价格 。

　　“搏货”

　　“有货才有拍卖行。开拍卖公司的，绝大部分本身是大藏家、大里手，有货或者有拿货的渠道。比如老牌的北京翰海，依托北京市文物公司，传说其玉器库藏可以吨来计。2005年前后成立的几个拍卖公司，匡时的大股东里有刘益谦，长风的老板是杨休，诚轩有台湾那边的里手供货。而中国书画市场，早年就是一个礼品市场，收礼的来卖，送礼的来买，这是心照不宣的事情。”资深艺术经纪人武劲对本刊记者说起他所领会 的拍卖市场生态。据他说，有拍卖公司刚成立的时候，头几场拍就是“表演”，背后的大藏家出货，前面场上买的其实就是一个买家，等形成了天气，才真正有进有出，步入正轨。还有一些大藏家或大里手为出货做概念：“早年粉彩没有人要，后来拍一个高价，树一个标杆，价格 就上去了——拍卖公司炒作板块概念，很大原因就是背后的藏家手里有货要出。”以高价竞标，为的是要保持 或抬高手中藏货的全盘价值，在拍卖市场这已经不是什么机密 。

　　拍卖公司的收益法子 首要是抽取买卖双方佣金。内地很多公司原本是各收10%，现在调剂 到12%。拍卖公司对外颁布 的成交以及媒体报道的价格 ，一般都包孕 佣金在内——为了吸引关注度，数字当然是越大越好。如果成交一件1000万元的画，以12%的比例，拍卖公司理论上可以抽取买卖双方佣金共240万元。拍卖的成本支出看上去也很简略 ，注册资金为1000万元，日常包孕人员开支、预展和拍卖场租、图录印刷费、鼓吹 费等。“一家中型拍卖公司，以现在的标准 ，其一季的成交总额应在10亿元左右，那么佣金收入有2.4亿元，把前面列举的几项成本往最高标准 盘算 ，总数也不会超过2000万元——据我所知，场租和图录印刷的费用还可以延后半年支付。这样算下来，利润至少有2亿元。如果拍卖公司背后出资人诉求在资本市场，将利润空间在资本市场一放大就不得了：一家年收益达到 2亿元的上市公司，其市值一般差不多在50个亿以上。比如华谊兄弟一年挣5000万元，市值也有四五十亿元。”武劲分析 。

　　北京保利拍卖履行 董事赵旭也给本刊记者算了一笔账。以2010年成交总额来排序，北京保利拍卖以91.5亿元排在中国艺术品拍卖行业第一位，后面是中国嘉德(75.5亿元)、北京翰海(32.1亿元)和北京匡时(26.5亿元)。据赵旭介绍，北京保利拍卖是“全世界鼓吹 费用最高的拍卖公司”，2010年8次往返美国征集拍品，在当地媒体上投入的广告费为20万美元，约合140万元国民 币。另外几项成本的盘算 和其他公司大致雷同 。“每年印刷6000册图录，几乎整个 免费发送，成本2000万元左右。在雅昌艺术网上打广告，一年80万元。加上人员工资。场租根基可以漠视 不计……成本估算1亿元。我们2010年的利润大概是10亿元以上。”他得出了一个让自己感到 有点好玩的结论：“说起来拍卖倒是一个暴利的行业。”

　　但这些只是表面上的数字。据不愿流露 姓名的业内人士奉告 本刊，现在各家拍卖行最大的隐性成本其实在于“担保金”，即为了争取 首要 拍品而向卖家预付成交，“如果收10亿元的货，拍卖公司可能要预付1亿元保证金”。

　　这项不成文法，从国际拍卖市场可以得到部分印证。为美国媒体撰稿的加拿大记者萨拉·桑顿(Sarah Thomton)写了一本《艺术市场探秘》，书中一个章节是对纽约佳士得拍卖会及其社会环境进行“参与性观察”，有一段她提及佳士得的老板、法国收藏 家弗朗索瓦·皮诺(Francois Pinault)的担保行径。“皮诺是佳士得的所有人，也是全球首屈一指的收藏 家。在艺术市场中他能呼风唤雨，手中挥动 的是一把双刃的剑：当皮诺担保佳士得的一件作品时，卖出，他饱赚一笔；买进，他自己的收藏 声势又更上层楼。”萨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