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哭泣的艾滋病[AiZiBing]人笑着走出门

　　这场关于眼泪的研究，其实起源于一次误会。

　　2005年，李太生治疗的一位艾滋病[AiZiBing]患者因患有白内障做了眼部手术。他在检查患者眼球内的房水后发现，里面存在大量艾滋病[AiZiBing]病毒[BingDu]。

　　李太生将发现公布于众，却被不明就里的记者写成了 “专家称，眼泪里有艾滋病[AiZiBing]病毒[BingDu]”！

　　事实上，房水和眼泪是两回事。房水是在眼球内部、充满眼球前房和后房的透明液体，一般情况下人们根本无法接触到。

　　看到媒体的误读，李太生本想站出来澄清，却犹豫了起来：“我的实验只能证明房水里含有病毒[BingDu]，但是眼泪里到底有没有，我没做过实验，没法下结论。”

　　从2006年开始，他领导着其他8个人开始了对艾滋病[AiZiBing]患者眼泪的研究。他们找到了21位患者，其中研究组包括16位长期接受鸡尾酒疗法的患者，他们的外周血艾滋病[AiZiBing]病毒[BingDu]已经呈阴性，此外还选择了2名新诊断患者、3名治疗后产生耐药的患者作为对照组。

　　实验在北京协和医院艾滋病[AiZiBing]诊疗中心进行。志愿提供眼泪的患者会在就诊后来到这个房间，为实验提供眼泪。

　　虽然每人只需要1毫升泪水，但实验对这约合20滴泪水要求严格——收集的眼泪要保证不被污染，收集成功后在低温中保存。

　　最大的困难在于如何让患者掉泪。“并不是每个人都像演员一样很快就能泪流满面，我们得想办法营造出一个适宜流泪的气氛。”负责收集眼泪的专职护士李雁凌说。

　　一般情况下，李雁凌和助手会在办公室里播放《二泉映月》等比较悲伤的音乐，然后坐下来聊天。

　　“有一个打工妹，在汶川地震后很热心地去献血，却在检查中发现自己患有艾滋病[AiZiBing]。她的身世很坎坷，5岁的时候妈妈就去世了，父亲对她也不好，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疼她的男朋友，又不幸去世了，这个女孩不知道，他是艾滋病[AiZiBing]患者。”

　　李雁凌曾用这个故事打动患者流下眼泪：“也许是同病相怜，患者比较容易为跟自己处境相似的人流泪。”

　　不过，需要这么大费周章流眼泪的人并不多。“80%的病人取眼泪很容易，有的人眼泪比较多，打个哈欠就差不多够了。也有人特别容易感动，有时候根本不需要我来讲故事，他们自己会说起一些伤心的事情，说得我也忍不住跟着一起掉眼泪。”李雁凌说。

　　当眼泪即将夺眶而出时，李雁凌和助手用微量移液器取出眼泪。这个仪器就像是一支笔，前端装有一个吸头，通过控制按钮将眼泪吸入。整个过程大约需要15～20分钟。

　　但李雁凌还会继续和患者聊天。他们聊聊“最近找到的新工作”、“马上就要上高中的孩子”以及患者积极的治疗结果，用笑容来结束眼泪的收集实验。

　　拿到眼泪样本后，李太生的团队开始在实验室加紧检测。结果显示，经过长期治疗的患者眼泪里的病毒[BingDu]数量，和刚刚确诊艾滋病[AiZiBing]的人的对照，相差并不大。

　　对这一结论，实验小组不敢掉以轻心。他们使用了3种不同的实验方法，研究了5年，但是不管是对治疗3个月的新病人，还是治疗3年的老患者，结论都是一样。在反复推敲后，李太生和同事们才将发现正式公布。

　　他们发布在《艾滋病[AiZiBing]》期刊上的论文这样写道：“我们有证据证明，当血液的病毒[BingDu]得到抑制的时候，眼泪里依然存在大量病毒[BingDu]，眼泪应是艾滋病[AiZiBing]病毒[BingDu]的储存库。”论文还对临床提供了指导意见，“在对艾滋病[AiZiBing]病毒[BingDu]阳性患者进行眼部检查或手术时，要加强防护、谨慎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