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委会工作本上记有对老太太一家的投诉 羊城晚报记者许琛 摄

　　“麦当劳过夜老太” 调查

　　羊城晚报记者 许琛 何晶实习生 张卉

　　两个多月来，有一位阿婆晚晚在麦当劳里过夜。老人家究竟有何身世？为何流浪街头？背后又有着多少不为人知的故事？……

　　连日来，“麦当劳过夜老太”的相干消息引起公众极大关注。5日，老太太的小女儿陈女士接收了本报的独家专访，原来，在老太太夜夜留宿麦当劳的背后，隐蔽着全部家庭二十余年的艰辛。

　　20年前

　　双胞胎姐妹被骂傻子

　　下岗后精力状态日差

　　陈女士起初并不愿对记者多谈，“二十多年的问题了，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晰的。我现在压力很大，晚上都睡不着，我压力很大……”

　　事情要追溯到20多年前。上个世纪80年代，作为“海运世家”，陈女士全家人都是广州海运局的职工。

　　陈女士的父亲是名船员，解放前一直在香港工作，解放后归国来到海运局。1981年父亲逝世，此前没有工作的母亲，顶替了父亲在海运局的工作岗位。

　　陈女士有两个姐姐，是双胞胎。当时，双胞胎中的姐姐也被分配到海运局基建办工作，妹妹则是船员接待站招待所的服务员。性情偏于内向的双胞胎姐妹，工作时总不够灵巧，常常被领导骂是傻子。“但那时她们并不是真的傻。”陈女士说。

　　1989年左右，双胞胎姐妹双双下岗。

　　下岗后，双胞胎姐妹的精力状态越来越差，开端到处去信访。她们去市政府投诉，也写信给媒体，说海运局无故开除她们。

　　其时，作为小女儿的陈女士已经从家中搬了出去。

　　没有念过书的老太太向小女儿追求辅助，愿望她能辅助解决双胞胎姐妹的工作问题。但当时只是海运局职工幼儿园教师的陈女士，并没有这么大的能耐。“我也不是领导，怎么帮呢？”

　　自此，老太太认定小女儿不肯辅助她们。在老太太眼里，陈女士似乎成了背叛母女阵营的逃兵。

　　14年来

　　母女三人两千元维生

　　一提治疗老太就翻脸

　　1995年，全部海运局要求与职工签署劳动合同，但精力状态已经不正常的双胞胎姐妹，并不知道“合同”二字意味着什么，自然也就没有签下自己的名字。

　　1997年，海运局以未签合同为名，将双胞胎姐妹辞退除名。

　　双胞胎姐妹的精力状况每况愈下，但顽强的老太太始终不能面对女儿精力失常的事实。只要有人提起双胞胎是傻子，老太太立刻翻脸。

　　陈女士说：“我也提过给她们进行治疗，但只要一提，我妈立刻大发雷霆。”老太太经常直接就把小女儿轰出家门。

　　也许是生活中有太多苦衷，老太太的性格很大。陈女士偶尔回家去看望双胞胎姐姐和老太太，常常遭到的是老太太的责骂。“她就认定了当初是我不帮她们”。姐妹间的情义也早已荡然无存，双胞胎姐姐直骂陈女士是“假好心”。

　　1997年至今，整整14年，失去工作的双胞胎姐妹再没拿过一分钱工资，但从来没有部门过问一声。双胞胎姐妹和老太太三人的生活来源，仅是老太太两千元左右的退休金。

　　在此期间，双胞胎姐妹结过婚，但没有孩子，先后又都与丈夫离婚。

　　如今

　　母姐常疑别人害她们

　　小女儿流泪称压力大

　　精力失常的双胞胎姐妹开端疑神疑鬼，不断对老太太诉说，有人要谋害她们全家，抢她们的房子。和双胞胎相依为命的老太太，也将女儿所说的当成了事实。

　　今年4月，已满50岁的双胞胎姐妹，可以办理退休手续。但因为户口本已经被两个姐姐撕掉，身份证也已遗失，结婚证、离婚证统统都找不到，想为两位姐姐办退休手续的陈女士遇到了诸多难题。

　　9月3日晚，头痛在家休息的陈女士叫丈夫送月饼去姐姐和母亲家。家中只有双胞胎姐姐在。随后，陈女士丈夫在麦当劳见到了母亲，老太太接过小女儿给的钱，却一句话也没有说。

　　“这么多年，都是我一个人在默默承担。给她们钱，付她们的医疗费……我所做的一切，没有人知道。我真的压力很大……”说到激动处，陈女士泪流满面。

　　邻居：“我们都怕她们”

　　母女仨住所门外墙上写“杀人”“抛尸”等怪语

　　9月4日下午，记者来到位于江南大道中隔山小区202号楼202室老婆婆家。

　　走进楼道口，只见全部墙面都漆成了雪白，但在左手边的楼梯壁上却写着“当心、姓赖1名男人杀死陈细女”等令人心悸的字样。

　　上到二楼，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传来。两边铁门紧闭，内层木门上有一团一团黑褐色、疑似大便的物体，几只苍蝇在上面飞来飞去。白墙上写满蓝色圆珠笔的印记。在老婆婆家门外，写着留言：“202号房当心101号房贼。101房姓赖威吓我，讲：杀人抛尸走持大刀砍人杀人抛尸”。

　　据一楼住户介绍，该楼道的“杀人”、“抛尸”之类的字样，都是老婆婆母女三人写的。那发出恶臭的黑褐色不明物体，很可能是婆婆母女三人的粪便。

　　一位女住户反应：“我们都很怕她们三人啊。经常在门口骂人，有时候会骂到住户报警。以前还和三楼的人打架。有次我还看到她女儿在外面跟一个女的打架。我们看到都会躲着走啊。”

　　至于邓老太为何要到麦当劳过夜，居委会负责人以为，过去陈婆婆家中洗衣机、冰箱之类的家具一应俱全，但是都被两个女儿砸坏卖掉，甚至连灯泡和电源插座都捣坏，如今老人家中只剩下一个床板，连水杯都没有。“其实邓婆婆也可怜，天气这么热，晚上没灯没电扇，只能去麦当劳里睡觉了。”

　　证件丧失，无法办理低保

　　老太否定女儿有病，坚持不让社区医生进门

　　这母女仨究竟该怎么办？谁来辅助她们？

　　带着问题记者访问居委会，负责人表现，他们并非不想辅助老人，而是实在没有方法。

　　据介绍，居委会和民警曾邀请社区医生上门，给双胞胎姐妹作精力鉴定，但老人坚持不让医生进门，她否定女儿有病，且大嚷居委会的人要打毒针害她们母女。

　　后来街坊对母女的投诉日渐增多，派出所、医生、居委会领导为了不让母女三人影响到其他住户，盘算将双胞胎女儿送到医院去做进一步检查，并免除其检查和治疗费用。但由于老婆婆的小女儿以为自己不是两位姐姐的监护人，不愿意签字。因此，社区无法强迫将双胞胎姐妹送去医院治疗，只能一拖再拖。

　　街道也曾想过辅助这一家三口办理退休养老手续和低保，但小女儿找遍了全家，都没有找到她们的身份证和户口本，自然也无法办理。(报料人钟先生，获三等奖100元)

　　回放

　　羊城晚报讯 记者许琛、何晶，实习生温玮馨、张卉报道：连日来，一条关于“老太夜夜逗留麦当劳”的微博在网上疯传。9月2日清晨1时多，记者来到广州昌岗地铁站C2出口的麦当劳，在门口位置见到了微博中说的这位老婆婆。老婆婆头发斑白，大概七八十岁的样子，身穿白色短袖，座位上还放着一袋衣物。

　　与记者对话时，老婆婆显得相当防备：“你干吗要来关怀我？我不须要你关怀！”当记者问起她为何晚上不回家睡觉，她只不停地说：“他们会打我，我不敢回去。”但奇异的是，老婆婆不停地说有人打她，却始终说不出是什么人下的手。

　　老婆婆说，她和老公都是海运局的职工，老公逝世后，她和女儿三人还住在海运局宿舍。外人见家中只有母女三人，没有男性，就想霸占她家的房子。“那些人还跟踪我两个女儿，扮好心人说要给我两个女儿买东西吃。那些人很坏的，想在吃的东西里面下毒，就想害死我们全家。”

　　麦当劳工作人员说，老婆婆在店里过夜已经两个多月了，她说自己家被人霸占，回家会被人打，所以晚上都不敢回家。

　　记者就老婆婆的问题咨询了广州市脑科医院的精力科专家郭杨波博士，他指出，老婆婆很有可能是患上了“被害妄图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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